[现代AU] 时间的转角

- 主楼诚,有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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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乐!



11. The Interpreter


自从前些天看过王天风的另一条朋友圈后,明楼的心境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那条朋友圈,外人看了可能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王司长近日突然来了兴致,带着司里今年新招的几个孩子去附近餐馆吃了顿饭,合了几张影,又顺便在朋友圈抒发了一下对新人们的期许,以及对翻译司未来发展的期盼。不过,行内人看了却知道,这意味着新一批极具实力的年轻竞争者已然涌现,行业淘汰与分流依然在继续。

其实,和饮食行业相比,语言服务行业算不上纯粹的勤行。当然,勤奋对于哪个专业来说,都是必须的,但在饮食行业,不论其从业者有着怎样的学历背景和从业经历,只要肯学、肯练,加上稍许的天赋和极大的毅力,就能在行业中立足。语言服务行业则不同,它的从业者更多依赖天赋和早期教育。一个人是否能够成为一名顶尖的翻译,往往大学还没毕业,就已见分晓。从长远来看,随着社会发展和教育资源的不断丰富,年轻一代总会比前辈们更早地接触到外语,也更早地基本熟练掌握外语与翻译技能,因而这个行业的市场淘汰,以及从业者职业发展方向的不断变化,就变得不可避免。

这也是为什么,当不少同行得知明楼从翻译司出来后转了教职,大多都觉得他做了个特别明智的决定。

然而,对于明楼来说,这一切都不过再次提醒他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不论在他离开时司里如何向他保证,等他的心理问题解决了,只要他想回去,都会积极考虑,他其实都已经回不去了。 

那片他因为心中的理想与信念不断拼搏的战场,他很可能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明教授,您待会儿先别走,下午院里有个会。” 

这天,他上午讲完课,正打算回家时,被一位院里的同事叫住了。他看了看那位同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行,我知道了。下午的会是关于什么的?” 

那位同事好像也不太确定:“……好像是和外派有关。说是有个大机构,打算暂时借调咱们院的人去协助工作。” 

明楼听着心生疑窦:能借调外语学院教师的机构,那得有多大?除了各地有合作关系的大学外,就是几大部委,除了这些,那就是海外机构或国际组织了。 

他想了想,觉得不太靠谱,也就不大在意地对同事说:“我知道了。下午会去的。” 

下午参加会议的,基本都是院里的学科骨干。院长大致说了一下叫大家来的原因:近两年,UN日内瓦办事处的国际会议不断增多,导致语言服务工作组出现了人员紧张的状况。尽管工作组正积极着手解决这一问题,但甄选适合的同交传译员仍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工作组向各合作机构发出征召,希望各机构可以提供帮助,暂时借调少量工作人员,同时也希望有兴趣在UN暂时工作的语言专家能够积极响应。借调过程中出现的成本,则由工作组进行补贴。 

院长的话刚说完,就有同事在下面说,看这情况,不仅是人员紧张,经费估计也够紧张的。 

这的确是个比较令人为难的情况。一来是借调时间有点长:差不多一年半左右。二来是项目经费没什么吸引力:尽管借调的语言专家的薪金与正式官员无异,但由于工作组需要补贴提供借调的各大机构,专家的日常补贴与福利就要少得多。三来就是借调过程繁琐:借调人员除自愿外,还需要经过所在机构的筛选,到了日内瓦后还要经过一番非常严格的考试,只有这些都通过了,才能暂驻日内瓦。 

果不其然,会上讨论时不少老师都表示,自己手头上的研究项目正处于攻坚阶段,已经很忙了,除了这些,还要上课、带学生、参加会议,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参与这个事情。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些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一来是院里的老师们很多在校外都有合作项目,比如国内一些语言类考试的培训、出版社书籍的翻译,还有外地举办的讲座等等。特别是校外培训这块儿,投入少,收入高,真要让老师们离开这个领域一年多时间,估计也没谁愿意。 

二来是日内瓦的考试。外语学院的老师大多长期从事翻译教学与理论研究工作,但UN的考试重点评估的,却是实战能力。不仅如此,这考试的专业性极强,通过率却非常低。这自然会让一些老师担心自己考不过,进而损了多年来的声名。 

这些,院长心里也很清楚。会议上,他的视线扫过一个个面露难色的老师,最终落在了明楼身上。 

明楼的个人经历,虽然他自己不说,但经行业内各类小道消息这么一传播,在院里已经成了传奇。院长知道,要说全院教师当中,不怕苦、不怕难,顶得住压力,还不差钱的,恐怕也就他一人了。 

关键是,他对翻译事业还有热忱,对语言工作还有信念与理想。 

明楼自己其实也是想去的,但他也有顾虑。他顾虑的是时间。因为,尽管按照计划,明诚年节过后也会在日内瓦工作上一段时间,但为期却也只有半年。如果他现在答应了,那么之后一年的时间,他们俩恐怕又要分开。他答应过明诚不再这样了,就不能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会后他还是被院长留了下来。院长循循善诱,依照他的从业经历和专业能力,给他分析了对新工作环境的适应程度,又特别提醒了他UN工作经验对日后院里评级的加分作用,以强调这次机会的宝贵。 

这些,明楼心里很明白。但他心里想着明诚,终还是没能答应下来。只说,至少要让他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晚上七点多,明诚回家了。这时,明楼正破天荒地在自家厨房里做晚饭。 

这些日子,明诚一直在跟北京举办的一个行业峰会。这个会议为期五天,他和另一位同事就做了整整五天的中英同传。几乎每天回家,明诚都累得恹恹的,也不想说话,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睡了。 

想起前不久,业内传出一位同行因为主办方的不合理安排,独自一人承担会议同传工作长达七天之久,最后晕倒现场的消息,又联系到如今这个行业的一些乱象,明楼看着明诚这样就担心得不行。除了没课时跑去义务劳动外,他就每天用自己并不纯熟的手艺照料着明诚,还有他那个美食家的胃。 

这天是最后一天,依明诚的性子,就算这天自己再累,回家后也会很精神地站在明楼面前。可不知怎的,他回家后,面儿上就一直阴沉沉的,像是有了什么心事被他闷在了心里。 

“饭做好了,起来随便吃点儿吧。”这会儿,明楼俯身看着沙发上裹着绒毯,将自己的脸埋进靠枕里的明诚,慢慢劝着,“吃点儿吧。我做饭再不好吃,垫垫胃总还是可以的。你这么饿着睡了,晚上也难受不是。” 

他说完,沙发上那团绒球仍没什么反应。 

明楼只当是明诚睡熟了,嗔道:“好,你睡,我吃饭去。等晚上饿了没饭吃,我看你怎么办,咱们家冰箱里可一点儿存货都没有。” 

他转身刚要走,手就被猛地拉住了。 

明楼原以为明诚是打算听话去吃饭了,不成想自己回眸时却对上了他异为认真的双眼。明楼知道,明诚有心事,自己的心也就跟着变重了。 

“大哥,你坐。”明诚坐起来,把明楼拉倒自己身边。明楼坐下,本以为明诚会和自己说什么,可他却又犹豫了。 

等了片刻,明楼问:“有心事?” 

“嗯。” 

“说说看。” 

 明诚想了想,带着商量的语气说:“明年,我可能得在国外多工作一些时日。” 

“要多久?” 

“……大概,得一年多。” 

“这是你想去的?” 

明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明楼温柔地笑了,虽然他没想到,已经答应他以后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国内的明诚,这次还是要走,但只要这是明诚想去做的,他总都会去支持。 

“去吧。我回头去看你。”他说。 

明诚有些惊讶,惊讶之余,还有一点点的落寞与不甘:“你都不问问我要去哪儿。” 

“这世界虽然大,但现在的你,想去哪里不是都能去了嘛。” 

明诚听了,莫名地有点置气:“我去日内瓦。UNV的项目忙完后,我会去协助办事处的语言服务组,暂时在日内瓦再呆上一年时间。前两年,我考过他们的考试,所以我的个人资料和联系方式都储存在了他们的人才库里。他们现在人才短缺,就联系了我,问我要不要考虑在UN工作。我说我现在在国内读博呢,他们就问我能不能跟院里申请延一年,暂时来UN工作一段时间,做中法同传。我其实……还没答应他们,就是想回来跟你商量商量。” 

明楼听懂了。明诚这是想让他找出一大堆理由来,不让自己去,让自己留在他身边的。 

可他又笑了,从手机里翻出一封邮件,拿给明诚:“你说的是这个?” 

那封邮件就是UN日内瓦办事处语言服务工作组的征召,院长会后转给他的。 

明诚看过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明楼。明楼笑了:“要是这样,我更得让你去了。我们一起去。” 

明诚也笑了,多日来积攒于心中的阴沉一扫而去:“好。我们一起去。”

  

得知这个消息时,明镜是一万个不愿意的,说好好的一个家才团圆了多久,你们两个就又想走。可经明台提醒,她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去欧洲方便注册呀。

在明楼跪在姐姐家小祠堂里,向爸爸妈妈立誓,在日内瓦工作期间一定和明诚把这事儿给办了后,明镜总算同意了让他俩年后出国。 

农历年过后,天气很快和暖了起来。开学后,两人回学校准备了一段时日,便和参与UNV短期语言志愿项目的学生一起办好了手续,订好了机票,准备奔赴日内瓦了。 

那天,T3航站楼候机大厅里,等班机等到百无聊赖的明楼往坐在身边的明诚那里凑了凑。 

“唉,你干什么?”可能由于明楼的动作太过亲昵,明诚皱着眉,下意识地往另一边躲了躲,压低声音说,“能不能有点儿老师的样儿,学生们看着呢。”

明楼笑了,见他手里摊开一本书,便问:“看什么呢?” 

明诚合上书,举着封面在他眼前晃了晃,而后又摊开书,继续读了起来。 

那书原本是明楼的,书里讲的是一名UN译员的故事。明诚上高一时,他将那本书借给了明诚。多年之后,当明楼问起明诚为什么要选择翻译事业时,后者又从自己房间的书柜里拿出了那本书,翻开它的扉页,放在了明楼面前。 

扉页上,有这样一段文字:

The gunfire around makes it hardto hear. But the human voice is different from other sounds. It can be heardover noises that bury everything else. Even when it's not shouting. Even if it's just a whisper. Even the lowest whisper can be heard - over armies... when it's telling the truth.

即使身边的炮火震耳欲聋,人类的声音也不同于其他。在将一切掩埋的声响中,它依然清晰可辨,即便它的声音有时并不大,即便它只是一句低语。可即便是最轻的低语,只要它说出的是事实,它的力量便可胜过千军万马。 

就是因为这段话,他走上了和明楼同样的道路,看到了甚至比明楼所见还要广阔的世界。

“我记得大四那会儿,我不想和你一样进外交部。可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在一起工作了。” 

候机大厅里,明诚看着书,不经意地这么说着。 

“这才是我希望的。”明楼说,“不是追随,而是并肩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看向同样的远方。”

  

远方,天很蓝。跑道上,轰隆声响过,一架飞机直冲云霄。 

他们知道,数小时后,他们将一同去到一个更高、更远的地方。

 


Notes

- 这个故事呢,就暂时完结到这里了,因为之前写提纲的时候就是写到这里结束的:大哥虽然离开了翻译司,但最终把自己的心理问题基本治好了,又一次和诚哥踏上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 之后会有个短篇,对我来说稍微有点难,因为不能瞎开脑洞,得尽量按着历史可能有的样子来写。不过,最近闹智齿,我写完人物设定和大纲,再把故事写出来,估计得有段时间了。不过,我还是很期待的23333。不介意的话,写好了,到时我艾特大家~


今天也让我冒昧地艾特下大家吧。新年快乐!有楼诚台丽和大家陪伴的一年也是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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